大都会博物馆艺术家计划：锡耶纳谈中国古代壁画《药师经变》

Buddha of Medicine Bhaishajyaguru (Yaoshi fo), ca. 1319 ? The 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

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The 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自2014年底以来，邀请了全球最具影响力的当代艺术家分享他们最喜爱或曾深受影响的馆藏作品。这个被称为“艺术家计划”（The Artist Project）的线上项目已成为博物馆最受欢迎的公共教育项目之一。

该项目的第一册合辑已由费顿出版社（Phaidon Press）出版，以超过400幅插图分享全球120位艺术家对博物馆精美藏品的独特观看视角。

《The Artist Project - What Artists See When They Look At Art》Phaidon Press

美国艺术家詹姆斯·锡耶纳（James Siena）在近三百万件馆藏中选择了中国元代的壁画《药师经变》。这幅长15.1米，高7.5米的巨幅彩绘壁画出自中国山西境内的千年古刹广胜寺，在20世纪初几经周转来到美国，最终被赛克勒（Arthur M. Sackler）收藏，并于1964年捐赠给了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成为了大都会的几大“镇馆之宝”之一。

《The Artist Project - What Artists See When They Look At Art》Phaidon Press

作为美国当代重要的抽象画家之一，锡耶纳的创作以理性、克制而著称。他个人并不相信灵性的存在，但这幅来自东方的七百年前的宗教主题壁画却吸引他一次又一次地前去观看。在他看来，画作角色脸上沉静的宽容令他动容，仿佛“心跳都随之变慢”。并带给他“穿越时光”般的体验。

James Siena on the Buddha of Medicine Bhaishajyaguru, The Artist Project ? The 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

艺术是一台时间机器

——谈中国元代壁画《药师经变》

文 詹姆斯·锡耶纳

在我还是个年轻艺术家，稍微有点儿愣头青的时代，我曾认为杰克逊·波洛克的画作都“太大”了。它们占据了太多的房产，但没有任何一幅像我面前的这幅壁画一样，配得上如此大的尺幅。我的画作都很小幅。即使是我最大尺寸的作品也仍然很小，摆在它旁边就像一枚邮票。在我看来，这幅壁画击破了那些当代艺术中较为虚张声势的作品。创造这尊“佛”需要非凡的野心，然而我们今天却仅因为它的宗教主题就视其为理所当然。

这幅画曾经属于一间寺庙并有其功用，所以你会发现它曾一度被拆解并重新被组建、复原。它仿佛经历过漫长的旅途，不仅仅是从中国被运到纽约，同时它也在穿越时光。艺术可以是一台时间机器。能够与过去有如此直接的体验，这十分令我触动，好像过去的时光不再那么遥不可及了。

这幅画有着壮观的构图，让人无法一眼看尽整个场景。你可以去观察这些角色，并了解他们与处于核心的药师佛之间的关系。这将挑战观看者去足够仔细地观看。

画中角色的尺幅设计是非常绝妙的。其中与视线齐平的人物与观看者等大，但当你抬高视线，会发现人物在变得越来越高大。我认为这是画家有意为之，令你感觉到自己仿佛也是众生相中的一员。

这些角色面部的表情令我动容，还有他们的目光中那沉静的宽容。他们平静的表情能够给观看者一种生理上的反应：仿佛令你的心跳都变慢了。

我并不认为自己是一个有信仰的人——倒不是出于愤世嫉俗之类的原因，我只是并不相信有灵性的存在。但这幅画的作者无疑是相信的，这也给予了他们更多的力量。那如果我也能同样如此呢？有时候我的确会这样希望，但若真如此，我可能就不再是“我”了。我是一个世俗人文主义者：我相信科学，我认为实在之物的奥秘，与任何对世界基于信仰的认知，是同样令人激动的。

就这幅壁画而言，原有环境的改变是行之有效的。什么是美术馆？一座美术馆就是一座承托人类境况的庙宇。对我而言，这就是我所能得到的最为神圣的体验了。

参观一件作品并反反复复地观看它是一种很重要的观看方式。这也是我赖以生存的事情之一。每一次我重新观看这件作品，我都会看到新的东西。而我也在变化，你知道吗？我也在穿越时光。

James Siena on the Buddha of Medicine Bhaishajyaguru, The Artist Project ? The 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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