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剩男”配城市“剩女”？错把结果当问题

文| 徐媛

近日，有关“农村剩男向城市输出”的话题持续发酵。起因是媒体调查发现，有部分地区农村彩礼飙涨至上百万元，许多男青年结不起婚。山西省智库发展协会副秘书长吴修明受访就这一现象提出建议：将农村“剩男”进行技能培训，“输出”到女性集中的行业和地区。此番言论引发了舆论的强烈反弹，很多人认为专家乱点鸳鸯谱，解决男女婚配问题不能像鸡鸭配种一样。

其实，仔细品评吴修明的建议，内容中规中矩，并无标新立异之处。他无非提了两点。第一，发展农村经济，让城市女青年不畏惧嫁到农村；第二，为农村男性赋能，让他们有一技傍身，在城市有立足之地，有机会接触更多的城市女孩。核心思想是鞭策农村和农村男性当自强，并不是要城市女青年屈身下嫁，更不是搞强行配对。

然而，在传播过程中，这一建议异化成了“农村剩男匹配城市剩女”这样极端、有刺激性的话题。男男女女情绪一下子被挑拨起来。对于一部分有厌女症龌龊想法的人来说，这样的提法正中下怀——谁叫城市“剩女”们眼光高，这下只能贬值去配农村“剩男”。而对于女权人士来说，“剩女”的提法本就是一种对女性的污名化，现在还被拉去匹配被剩下来的男性，深感尊严被冒犯，自由被干涉，自然对此口诛笔伐，愤怒的情绪难以平息。一时间，双方陷入对骂之中，话题的热度不减，早已偏离了最初的面目。

最初，专家可能是想通过缩小城乡发展的差异，来解决农村娶妻难问题，没想到引发了漫长的口水战，但在高涨的舆论情绪背后，在厌女症与女权的舆论对抗之中，还是有必要厘清这场争议的核心问题，“剩男剩女”是否就是问题？

这个话题之所以让人反感，是因为暗含这样一个前提：农村男性娶不到妻，城市女性嫁不出去，两者可以互通有无，关键是如何配对，如何让城市女青年愿意低就。它把“剩男剩女”视为需要解决的问题，还有“牵头组织跨区域的鹊桥会”这样一个创意满满的方案。但是，无论“剩男剩女”，都不是问题所在，也都不是双方的解决方案，因为两者产生的根源截然不同，双方不是简简单单的数字匹配。

就“剩女”而言，尽管这一说法流行了多年，但“剩女”从来不是一个问题。众多城市女青年之所以不结婚，是因为她们认为结婚并不是人生的必选项，不是一个非完成不可的任务。她们有独立的资本和底气，有鲜明的自我意识和明确的自我边界，不愿意盲从于世俗的眼光，也不愿意被旁人干涉。她们大多凭借自己的打拼居于城市的中上阶层，就算婚姻不能让阶层跃升，至少不能让阶层下滑。比起结婚，她们更看重自我价值的实现和职业的发展；比起传统的小家庭的完整，她们更看重自食其力和高质量的生活，在遇到心仪的对象之前，不愿意将就。所谓的“剩下”，是个人主动选择的结果，是价值多元化和社会进步的体现，从来不是一个需要解决的问题。要求解决“剩女”问题，才是一个问题。